東拉西扯 說老人、說老師、說老話(九十三)
《禪海蠡測》的故事 (2014.3.15)
劉雨虹
南老師親自撰寫的《禪海蠡測》(一九五五年),很少有人看過吧!那本書不能算是白話,所以多數人看不懂,自然流通就不太普遍了。
其實,這本書也不能算是古文,只不過言辭有些古典而已,卻因此不能廣為流傳,實在是一件憾事。由於大家古文程度的退步,所以許多來向南老師求教的人,太半未曾看過《禪海蠡測》這本書。
好幾年前的一天,有一位呂老闆(松濤),前來見南師,並自稱看過《禪海蠡測》。老師聽後當即雙手擦眼,呂君不解師意,卻問道:「老師眼睛不舒服嗎?」老師回答說:「我是刮目相看」。意思是說,你能看《禪海蠡測》,我對你當然刮目相看啊!當時在座的人都笑了起來。呂老闆是哲學系畢業的,程度當然不一般。
為什麼現在又提這本書呢?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,白話翻譯的《禪海蠡測》,最近就要由「東方」出版了,書名就叫《禪海蠡測語譯》,而翻譯的人正是在下我。
請大家不要誤會,以為我在吹牛自捧,其實,我只是趁此機緣,說明一下奇特的經過罷了。這本書是一九七六年就完成的,一九七七年南老師也已審閱訂正完畢,但卻拖到三十八年後才出版,而且是先印簡體字版,真夠奇怪的。
說起來要從一九七五年開始,那年秋天,從美國來台灣的一位天文學博士,向南師求教。此君學禪有年,但《禪海蠡測》一書,他只看懂了一半。
說看不懂這本書的人很多,但看不懂又奈何!而且,所看懂的一半,也只是認識文字而已,不是內容。
於是南師就有了想法,他說,頂好翻譯成白話!
當時的我,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膽,居然答應做這件工作,真是不可思議,因為我並不是學古文出身的,只是稍有涉獵而已。
豈知工作開始後,才知道太不容易,因為這不但是一本份量極重的文化典籍,還是一本參禪用功的指導,所以其中遣辭用字就極需斟酌了。後來更在工作進行三分之一時,南師認為不夠白話,只好再重新開始,捨棄一句一句翻譯,而改用意譯,與原句不必相對應。
反正折騰來折騰去,最後總算完成了這本書的翻譯工作。而最有趣的是,老師在一九七七年閉關之中審閱書稿時,忽然心有所感,就在《關中記妄》中,寫了一段自我讚美的話,太有意思了,現抄錄如下:
「正月初六(一九七七年二月二十三日)……近日因審閱劉雨虹譯《禪海蠡測》文稿,趁此拿起此書,自我閱讀一遍,準備清理修訂一遍。此書自民國四十四年秋初版以後,二十二年中,自己從未再看一次。平生寫作任何文字,作成以後,即怕再看一遍,覺得醜陋不堪。等於自己聽自己錄音,自己看自己照片,愈看愈醜。只有此次被迫需要校對,方仔細重讀一次,竟然暗暗嘆息,幾欲為之拍案叫好。自忖如他生來世再來,讀到此書,不知如何低首歸心,敬重供養而禮拜之」。
這本書當時雖然已經南師審訂完畢,但老古出版社剛成立,只有古國治和李淑君二人支撐,他二人還要負責給老師護關,又要照顧東西精華協會的事務。而其他幫忙的同學,只能業餘前來,所以出版的事就擱下了。
後來老師出關,又忙著講課,一九七九年又忙著籌辦十方書院……一直忙到一九八五年又去了美國,大家早把這本書稿忘得一乾二淨;直到二○一二年老師辭世後,在台灣的追思紀念會上,陳世志學友提及此事,才又將書稿找出來。
但在印製的過程中,又有藏密人物的翻譯問題,政體變革問題,都需要核實,因為古今說法不同,繁簡用字也不同,一波三折,這本書命運實在多舛,不過,雖花費了一年時間,現在終於完成了。
感謝東方出版社編輯方面的認真和辛勞,以及許多同學朋友們的參與校核資料,大約在四月中旬,可以與讀者見面了。謝天謝地!
1955年初版《禪海蠡測》封面封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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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九十三)·『《禪海蠡測》的故事』/劉雨虹 先生 (九十三)·《禪海蠡測》的故事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