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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公怀瑾先生语言文字般若成就浅见/殷伍金

南公怀瑾先生语言文字般若成就浅见
殷伍金
中国有句老话:五百年必有王者兴。张老师说:南公怀瑾先生是五百年来第一人。
笔者也常自感想:都说中华民族近几百年来灾难深重,此诚不假。但反过来一想,人生本身就是灾难,灾难归灾难,所幸的是,在我们这个时代,日出东方,还有南先生这样的大圣者示现,是何等的幸运!在深切的灾难之中,南先生为我们芸芸众生指示出的一条超越灾难之路,又是何等的重要!
要说南先生的修为,我想所谓五百年来第一人,五百年者,就是好久好久才会出一个的意思吧?而第一人者,就是至真、至善、至美又超越真善美的大成就者吧?所以,南先生于我们这个时代,我个人认为,绝对是中华民族乃至全人类,至于殊胜的大事因缘。
南先生传奇示现的一生,转时代风气于无形,化众生心灵于无物,重构人类文化之路于危途,其为大众培植的福田,大得不可说,就看受众取不取得到了。如南先生这样的大圣者,大人物,大教育家,因着我们这个时代的特殊性,较之古德先贤还有一个特别的担当,那就是让众多白话背景下的人们,有机会亲近传统精华文化。他所完成的这一贯通古今、融汇中西的文化整理工作,我个人称之为“大翻译家”。相信其必将对人类的现在和未来,产生不可估量的深远影响,甚至不啻于是现代版的“达摩再来”。
当然,笔者也自知,南先生是何等的圣智圣量?决非世俗浅智所能蠡测,今勉而为之,实为缅怀感恩。
接下来,要讨论的题目是:南公怀瑾先生语言文字般若成就浅见,试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刍议:

一、    语言文字是什么?
释迦牟尼佛说,他说法四十九年,没说过一个字。这里面,话头很大。在《楞严经》中,释迦牟尼佛还骂多闻第一的弟子阿难被现象和语言文字所骗,所以关键时刻还是过不了摩登伽女的“美人关”,更搞不清自己是以何心出家,以及出家所谓何来。
最后,释迦牟尼佛告诉我们,一切语言文字均为戏论。这和老子所说 “道可道非常道、名可名非常名”如出一辙,指出一切存在的虚妄性,更何况是强附于存在之上的语言文字符号呢?
这一结论,对在世俗语言文字里搞惯了的我们而言,无疑是一个“重磅炸弹”:一切尽归名门所摄,但有其名而无其实,那我们一个个终其一生,乃至生生世世,都在搞什么呢?
因此,我们就不得不对语言文字的本质性作一番探究,否则不但无法契入诸如南先生这般大圣者的文字般若海,甚至还会如坊间所诟病“南说天马行空、不知所云”、“南学不够严谨,难登大雅之堂”等等,于种种疑惑无法释怀,那就只能误人误己了。
那么,一切语言文字,我们究竟应该如何认识它的本质性呢?
首先,我们应当知道,《百法名门论》将语言文字归到24个不相应行法中。不相应行者,说得直白点,人类的语言文字,本来就叽叽喳喳,不知所云,永远是你说你的,我说我的,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,我也不知道你要说什么,一个个最后都落在我知我见中而不能自拔。所以,人与人之间才会误会不断、麻烦不断、纷争不断,以至于《金刚经》告诫我们:学佛第一步,就是要练习与人无诤、与事无诤、与世无诤。
但这还只是从表层的人与人之间语言文字的交互来看:语言文字实乃一切麻烦的起始,难怪连孔子也感叹,言不达意,文不及言,如之奈何?
那么,再往深一层看,语言文字究竟从哪里来?它又是如何启用的呢?唯识三十颂说:“是诸识转变,分别所分别,由此彼皆无,故一切唯识”、“由一切种识,如是如是变,以辗转力故,彼彼分别生。”
这是说,凡夫的语言文字,是源自多生累劫的虚妄识情,是第七识相续不断以心缘心抓第八识的结果,落到实际的起用中,是缘气而行的,是妄念的钩锁连环,是不得解脱的罪魁祸首。
由此笔者想到一个比喻:好比一辆汽车,油箱是第八识,发动机是第七识,方向盘是第六识,轮胎车身等等是前五识,事实上不是方向盘能带着整个车走,而是发动机要不断地“烧油”,而油箱又能不断地提供燃料,故而车身不得不被动地被推着走,而我们的第六识,就像方向盘一样只能在被动中,按照自己所谓的喜好,在向左向右或前或后中徒自计著分别罢了。如何才能真正解脱?是油不要烧了,车子不要走了,亦即如禅宗祖师所说“若要人不死,除非死个人”,但我们做不到,我们凡夫大众就像进了高速公路入口的汽车,在找不到出口之前,根本无法停下来。
是故当知,言语来自识情,识情来自业惑,业惑来自无明,无明当然最后也离不开所谓的真心,但它的本质是虚妄不实的,是完全落在非量的业缘当中的,其本身就是烦恼、就是罪。当然,也不是说我们常人只有非量而没有现量和比量,而是说凡夫的现量和比量,都是源于识情的非量最后又指向非量的,是为非量服务的,就好比手段和目的的关系。
由此可见,一切语言文字实在不是个什么东西,更没有什么本质性可言,无非是一气往来,故圣人直心是道场,当用即用,当了即了,绝不拖泥带水,而凡夫则是反过来的,当用不知用,当了不肯了,纠纠结结,莫名其妙,不知所以。
对此,道家的《文始真经》说得很确切:言之如吹影,思之如镂尘;若以言行学识求道,互相展转,无有得时,知言如泉鸣,知行如禽飞,知学如撷影,知识如计梦,一息不存,道将来契。
因此,我们若想契入南先生乃至诸佛菩萨的文字般若海,则不得不对语言文字的基本属性有一番会心。若更能于言思道断、心行处灭勤究细行,自然能获得更大裨益。此正所谓风月无古今、情怀有浅深,看南先生的东西,要在自心自省,定非虚言。否则,妄言其“不知所云”,正是己“不明所由”,咎在自身,何关圣心,
此诚不可不察也!

二、    为什么不可说?
前文说到,一切语言文字,实为戏论,学人于圣教言说,当首明此旨,否则决定惑于语言文字之中,误人误己,岂不哀哉?
但人的问题是,只要活着,就无法离开语言文字,否则,人也就不成其为人了。因此,在对语言文字的基本属性有了一个基本认识后,我们还应进一步了解诸佛菩萨和诸大圣者如何善用语言文字。诸佛菩萨之所以为诸佛菩萨,南先生之所以为南先生,其根本就在于能假借文字,妙用无穷,乃至能于不可说中,极尽八万四千方便之门。这个才叫文字般若,是智慧的成就, 是真心的起用,是直心的展示。
这当中,问题的关键,正如南先生所反复强调的:是不可说,而不是不能说、不要说。实在说来,人生本来就在“两难”之中,无一不“两难”,乃至所谓“执其两端庸其中于民”,也实在没有一个什么“中”可得,如果真有个“中”,那一定还是落在边见上。
语言文字也者,正是如此,我们既不得不在语言文字中,但若被其困住,进得去出不来,那就只能是自己的问题了。这就好比一雨普通降,你这里土地太干,又被藤藤枝枝密密遮挡,得不到滋润,那就是没有办法的事,怎能怪老天不公平呢?
所以佛说不可说,老子也说非常道,孔子也说天何言哉,乃至南先生也说到:他若真讲佛法,门前草深三尺!为什么诸佛菩萨和一切圣者,一个个不可说、不可说,最后又都反反复复说了那么多呢?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。
要搞清楚其中的道理,不妨先看看我们这个娑婆世界最伟大的导师——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悟道后,是“怎么说”的:
佛经记载,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悟道后,本来想入涅盘走掉算了,奈何一帮天人劝请,佛陀不得己,才答应出来说法度众。当时,佛陀说了一句重要得不得了的话:
止。止。我法妙难思!
这就是话头,大话头。乃至一切圣教言说,似说非说、说而不说;话里有话、话话无穷,都是我们后世学人需要特别当心的,否则自葬身命,却不知祸从何来。
就释迦牟尼佛的这一句“止。止。我法妙难思!”而言,如果按照世俗语言文字来看,我们只能获得世尊是在天人启请后才出来说法这一简单信息。而事实上释迦牟尼佛当时的意思是否这么简单?我们不妨作一番追问:释迦牟尼佛既然在菩提树下成佛了,那就成就了遍知一切的无上智慧,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法度众呢?那他为什么非要买关子,非得天人启请一番才答应呢?他所说的这句话,仅仅是为了让天人不要再说下去吗?等等,都是问题。笔者臆测其中或有几重意涵:
1、世尊当时说出这句话,已经是在传大法了,义理归到不思议,方法归到止,等于是一切法都传完了,故我们不能被人之常情骗过,认为世尊这是在客套一番,那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要知道,佛陀乃至一切有成就的圣者,二六时中,无一不在传法示法。
2、为什么众多天人纷纷恳求呢?那是表示佛法的难起与无上尊贵,是要我们娑婆众生珍惜人身难得、佛法难闻、明师难遇,尤其是末世大众更当自觉远离纷扰,立志于增长佛慧。
3、为什么世尊本来想走掉的,而天人一请他又答应了呢?那是表示佛无可无不可、无为无不为、无说无不说,真正的佛法是永远在无我中为众生服务的,遇请则留,无请则走,人间有是非,佛法皆平等。
4、为什么最后还是需要天人来请,世尊才答应,而不是一悟道就自动出来说法度众呢?那是表示一切法无不在缘起中,所谓佛度有缘人,纵遇佛住世,如果没有缘分,佛菩萨也是没有办法的。
5、接着第4点进一步引申,世尊在菩提树下证到性空缘起、缘起性空,其实也没有一个什么性空不性空,性空也只不过是依众生的见闻觉知,强立的一个假名而已,佛法最终还是归到无尽的缘起中,故世尊睹东方明星而悟道,东方代表什么?代表生生不息。所以华严最后还是归到事事无碍,并且几乎通篇都是佛和诸大菩萨在玩大神通、大境界,那又说明什么?都说人生如梦,难道成佛成大菩萨了,就不在梦中吗?
6、所以,非常非常重要的是,要知道佛法不是搞世间学问,是讲经验和证量的,言思道断,唯证相应。
……
从以上分析看来,佛法所强调的不可说,与儒家强调的“道而不牵、强而不抑、开而不达”,也是殊途同归,同是教育法。既然是教育法,学人就应当知道,是因为自己有问题,才需要受教育,才需要老师,而不是老师非要教你不可。重要的是,君子务本,自己要知道自己问题的根根在哪里,然后知道自省自返,师授只能是个“药引子”,而“药”则在自己那儿,最终学生会怎么样,老师也是没有办法的。
对此,南先生在《金刚经过说什么》第廿一品中,解释佛所说“止。止。我法妙难思!”时,就作了非常深刻的引申:
“这句话就是金刚经的含义了。一句话就说完了,金刚经都不用讲了。实际上佛法只有一个止字,就是此心难止,如果能止,一切戒定慧六度万行,就都从此发生。
所以所有的说法,都是方便,佛经三藏十二部所说的也都是教育法。教育法只限于教育法,教育的目的是使你懂得那个东西,如果抓住老师的教育法当成学问就错了。
关于老师教学生,禅宗大师有几句话‘见与师齐,减师半德。见过于师,方堪传授。’如果徒弟的见解与老师一样的话,减师半德,这个学生灭掉老师一半了。”
由此我们可以进一步了解到,为什么南先生反复告诫我们:读书要顶上再安一只眼睛。而张老师也强调:真作学问,是要全身心投进去,把自己放在人性的手术台上,一刀刀地解剖,不是血淋淋所能形容的。
或许,这就是不可说的道理所在吧?
总之,一切明师教授学生,决不是同你搞世间学问,而是权以方便,要你自肯自省,改过迁善,乃至彻悟生命的本来。所以,我们读南先生的书,领受南先生的语言文字般若,除了首先要明白语言文字的虚妄性之外,还要了解一切法本来在不可说中,犹如以楔出楔,楔不是法。

三、   于不可说如何方便说?
归纳起来,一切圣人都反复强调法不可说,直白一点说,原因或许再简单不过:那就是圣在大觉中,而凡在尘梦里,本来就风马牛不相及。所以佛菩萨没有办法,只能入到众生的梦里,陪众生演演戏。从一定意义上说,每个佛菩萨绝对都是最好的演员,而他们演出的目的只有一个:
唤醒众生!
如果众生听闻正法,醒了觉了,哦,原来如此,那还有个什么佛法不佛法的?否则,即使尽三大阿僧祗劫,说一个灵山给你听,也是徒劳无益。禅宗首标明心见性,强调不识本心,学法无益,其理在此乎?
这也好比平时我们睡着了,有人从床边走过,当然就不会知道,可如果是醒着的,只要不是瞎子,一眼就看到了嘛!然后,彼此之间也决不会讨论:你看到我走过吗?所以维摩默然,文殊赞叹,佛法本来如此,法尔如是,原本就无说无示,也无得无失。
套用南先生在《楞严法要串珠》中的第一句话:“当知一切众生,自无始以来,生死相续,皆由不知常住真心,性净明体,用诸妄想,故有轮转”,可知我辈众生的可怜之处,就在于既怕生死,又喜欢在生死里搞个不停,而不知道妄心乃是真心的虚妄起用,死死抓住水月当真月,把浮沤当成大海了。
所以释迦牟尼佛才感叹:“奇哉,一切众生均俱如来德相,只因妄想执著,不能证得”、“众生实至为可怜悯者也”。
从这个意义上说,或许真的佛法一句话就说完了:
“别睡了!别睡了!别在梦里搞来搞去,搞死了也没有用,赶快醒来,赶快醒来,醒来就一切好了,乃至好得不可说,好得不得了!”
而至于如何“醒过来”?那就完全是自己的事了,佛菩萨也爱莫能助。就如南先生常讲的小偷爸爸和小偷儿子的故事,还有一个囚犯如何从监狱里大摇大摆出来的事,读来实在是发人深省。
而最大的“醒过来”,就是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,并且知道梦梦相连的来龙去脉。除此之外,或许也实在没有一个什么“醒过来”可得。如永明寿禅师所言,即使证道了,无非还是 “修习空花万行,宴坐水月道场。降伏镜里魔军,大作梦中佛事。”
更何况“醒过来”谈何容易?佛经说要历经三大劫修行才行。因此,无论是南先生也好,历代往圣先贤也罢,其所言所行,无一不是为了我们众生的这一大事因缘而强作施设的。一切贤圣说法,本来就像醒与梦对话一般难为,本来不可说不必说而又不得不说,无怪乎寒山有言:何由似我居,与君心不同;君心若同我,还得到其中。
我想,南先生的语言文字般若亦复如是!一切都是权说,不离方便之言,如果当下接到了,当然也能由权见实,接不到,就只能算是喃喃梦话了。
归纳起来,南先生的语言文字般若方便起用,笔者以为大致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
1、      不思议说
也就是如说,说而不说,不说而说,绝对的真心流露,直心起用。关于这一点,我们常人包括一些搞惯了世俗语言文字的学者,都是无法理解的,乃至有人批评南先生说法前后不一致甚至相互矛盾,实在是因为不了解圣量的如说妙用,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像这种事,如果证量不到,只能选择信或不信,解释是没有用的。
要知道佛菩萨和一切圣者说法度众,都是归到不思议的纯真洁净境界,如如不动,不思而得,不虑而有。而众生则无一不是在染法里打转,且污染程度不一,各有各的毛病,作为明眼的老师,无一不是因着对象心量的不同而随机说法的。所以,因病不一,说法不一,就是很自然的事,决非坊间所言“不够严谨”所能诟病的。
南先生自己早年在台南一次禅七的开场白中,也提到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七天,要说个什么,有什么可说的,如果有个现成的东西要说,也就不是了。
这就是“如说”?!
一切语言文字都是从心所欲,自然流露,于法自在, 无滞无碍。这是一切圣者的净行成就,凡夫是没有办法了解的。所以一切有成就圣者的言说,都是无说无不说的,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说法。如果他们也像一般的学者那样,说来说去都那么“严丝合缝”,反而不是于法自在的语言文字般若了。
所以我们应当知道,南先生的语言文字天马行空,不拘一格,恰恰是慧心起用,反过来看一些所谓学者表现出来的严谨性,又何尝不是一种语言文字障呢?
写到这里,又让笔者想起,张老师也经常“自嘲”:“我讲东西,东一葫芦西一瓢,你们听得懂吗?”话头正在这里!我们学人恰恰需要打破常规思维定势,于圣者行云流水般的语言文字般若中,去体悟那个本不可说、本不必说的东西。
张老师还说过一句颇令人费解的话:“我打香板是佛菩萨发号施令”。这个“佛菩萨”到底指什么,笔者无从得知,只能臆测,即有拟即乖,直心起用,不思议境界,“啪”的一下,打就打了,绝无拖泥带水,最后也是不可说,不可说。
所以看南先生的东西,认识如说的般若妙用很重要,绝对不能婆婆妈妈,因指废月,而应思惟契应他的旨趣,实不必在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,枉废工夫。
2、      契机而说
这一点,同于释迦牟尼佛所说的一个原则:所说非所应,于彼于非说。这是我们观察智慧的语言文字,与世俗的语言文字不同之处,又一个很重要的一个入口。
要知道,一切圣贤本在无言中,他们本身没有什么要说的,因为大众有问题才不得不说,最后只能是“黄叶止儿啼”。所以六祖也说,若无一切心,何须一切法,道理在这里。而一般世俗文章著作,则不是这样的,它们往往是作者本人觉得“有所得”,故而“有所说”,乃至有些纯粹是为了取悦读者,博名博利。似这等文章著作,岂可与智慧的语言文字相提并论?
以笔者所见,像南先生这等圣者的言说章句,他自己完全是在是法平等的契机酬对中自然流露的。就好比这一堂的人,普遍喜欢小法,那他就只能以说小法为主了。到了下一堂,有人程度到了,堪受大法,他只好推翻上一堂的东西,反过来传大法。好比医生看病,你感冒了,当然给你感冒药吃,不可能感冒了也给你动手术,尽管动手术的“含金量”更高。反过来,如果下次不是感冒,而是拉肚子,那就要另开药方了,感冒药就可以扔掉了。
并且,于圣者而言,他们的所说所示,完全是契于当下的,根本不会像我们常人一样浮名浮利,在讲东西的同时,还要想一想“我这个东西将来要不要出书”,完全没有那么回事。出不出书,那是后面的事,要看后面的缘起。
了解了这一点,不光是看南先生的书,乃至我们看各类经典,就知道真正的经典,根本不存在过不过时的问题。那些批评经典过时的人,应当知道,不是经典的问题,而是自身的问题。因为世间的真理只有一个,变的是现象,不变的是本质。如果你参不破现象,于时空人事物的变化不能举一反三,却反过来批评经典有问题,那就只能无语了。
比如,孔子对一般的学生,说来说去都不离忠恕二字,而有一回却单独对曾参说“吾道一以贯之”,这是为什么?就是当时的情景,曾参正处于一种物我两忘的情状,孔子眼明手快,当然要适时点拨一下,以坚定学人的信念。而至于其他的学生,暂时还达不到这个程度,就只能“不愤不启、不悱不发”了。
由此可知,读经典贵在知几,要知时知量,把经典当成一面镜子,自己参究自己的问题在哪里。至于如何才能知时知量,按南先生的说法,连释迦牟尼佛也没有办法,只能靠学人自己去体悟。
所以我们看南先生的著作,也不妨洒脱一点,如果所说与自己的情况相应,那就好好看进去;如果一时看不明白而又觉得很重要的,就留心记一记,正好日后可以参究;如果所说与自己的实际并不相符,那也完全可以一眼扫过,过去不留。而不必像做世间学问读教科书那样死板,毕竟在佛法的历程里,是要先求根本智,再通过证量遍求差别智,然后再超越一切智契入如如,这与普通做世间学问是有根本性区别的。
3、      以身示说
要说南先生的语言文字般若,笔者以为,第一等的决不是辞章杂说,而是其始终如一的切实修养工夫,体现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。包括在自己的讲经说法中,南先生也特别重视结合自身的实际经历,娓娓道来,以启后学。
这其中的故事很多,我们只需略举几则,就可知其概要:
3.1、一支钢笔,始终如一放在办公桌上的同一位置。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,试问需要何等的修为才能做到?笔者亲近南学五年多来,其中也不乏有人相劝还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好,但笔者真的是愿意在一棵树上“吊死”,怕只怕自己“吊不死”,别的不说,就一支钢笔的故事,就足以令人生生世世折服了。
3.2、太湖的老人,金刚的首品。南先生到太湖,已经是八九十岁高龄的老人了,经常讲经说法、酬对各方不说,就是每天人民公社的饭堂,每天沿着几百亩的院子走一遍,每天察看各处门窗水笼头开关等,还有每天静坐无有间断,这不就是金刚经第一品法会因由分中,佛陀所展示出的绝对纯真吗?所谓纯真华严法界,不都在这位太湖老人的密密日行中吗?
3.3、在谦虚到极致中律己,在彻底到极点中助人。南先生在待人接物中,一生归到 “视天下人如子女,视子女如天下人”的至高情怀中,左手捏土成金,右手挥手如土,一生不知布施几何,就连在自己最穷困潦倒,吃了上餐不知下餐的情况下,也无有例外,无有迟疑,这不是菩萨行是什么?而对于自己的一生,却一再声明,自己只是个混饭吃的教书匠,一无长处,一无所是,反过来又是何等的谦虚?笔者以为,若真用心去参究南先生的这两句话,就真的不用再看金刚经了,真的是一切法都讲完了。问题是,我们能做到吗?
3.4、一心志求无上大法,示现善财童子五十三参。有道是“神仙本是凡人做,只怕凡人心不坚”,究实说来,学佛修道,难就难在心不定、志不坚、力不勤,正所谓学佛如初,成佛不难。而我们通过读南先生的著作,就知道什么是大丈夫所为,司令说不干就不干了,是何等的气派?遍访各处善知识,访到无可访,学到无处学,依然不改初心,独自一个人咬牙往前走,又是何等的坚韧?
4、  如实而说
在《金刚经》中,释迦牟尼佛说,如来是真语者,实语者,如语者,不诳语者,不异语者。什么意思?就是一切如实而说,绝不说假话骗人,绝不说不合义理的话,绝不说妄语哄人,绝不说颠三倒四前后不一致的话。
南先生也说过一句话非常重要的话:是什么就是什么,不是什么就不是什么。笔者以为,从南先生的言说辞章中,我们不但能够看到他所说的话,句句如实,字字平实,而且也能从他的语境中,一窥佛法的大义,亦不出“是者是之,非者非之”八个字。
关于这一点,笔者本来想举几则例证,但再细想一下,又实在难以举出,好象有处处皆是处处无的感觉,真有点只可意会、不可言传的味道。网上有一篇《南怀瑾与牟宗三讲庄子之对比研究》的文章,读者如能细品之,就会发现南先生讲经说法,看似平实无奇,实则句句中的,至于精要,甚至于轻描淡写间,虽字字珠玑,却又让人难免浑然不觉,非打起精神、细嚼慢咽不可。
勉强说来,在《金刚经说什么》、《花雨满天维摩说法》、《宗镜录略讲》、《庄子喃哗》等中,笔者都能感受到南先生“善于分别诸法相,于第一义而不动”的语言风采,一切都好似说而不说、不说而说,究竟穷极又似乎不存轨迹。归纳起来,南先生的如实而说,确实展示了华严宗初祖杜顺大师在《华严五教止观》中所阐释的极尽方便说法“三部曲”:一者征令见尽,令其亡言绝解。二者示法令思,先剥颠倒心,后示法断执。三者显法离言绝解,一遮情,二表德。
特别是关于征令见尽,南先生曾反复开示,真正的佛法,“如是”两个字就够了,就是这样,就是这样,既不在空上,也不在有上,反过来既不离空,也不离有,法尔如是。但需要注意的是,南先生的著作因不是面对特别的专修对象,大多是面对普罗大众,程度参差不齐,故而在浩瀚的文字中,这样的开示尽管不少,但读者若不特别留心,很容易一扫而过。
除此之外,南先生更多的开示,笔者以为,还是归到示法显法上,主体精神是三世因果,劝人诸恶莫做、众善奉行。特别是极尽方便,揭示学佛修道首先要明理,不识本心,学法无益,不要被虚妄的生理和心理现象骗过了,当知本无所住而生其心,如果做不到,就要一点点转换身心气质,从最基本的做起,最平凡的也就是最高深的。
正如六祖在嘱累品中所说:出入即离于相,出语尽双,皆取对法,究竟二法尽除,更无去处。南先生的语言文字风采,就像飞鸟掠空、仙珠走盘一般,读来让人若有所得,过后又实在抓不住个什么。这或许就是如实而说的精妙所在吧?
5、  略说广说
品读南先生的语言文字,略说广说的情形也比比皆是。
先说略说。起初笔者也十分不解,看南先生的书,一到关键时刻,就会发现他老人家只提问题,不作结论,轻轻几句话一带而过。比如在《金刚经说什么》第二品善现启请分中,解说到“应如是而住,如是降伏其心”时,南先生首先提示我们很重要、很重要,一下把我们的心提了起来,可接下来他又只是寥寥几语、一带而过:
“他说你仔细听着,我讲给你听,当你有求道的心,一念在求道的时候,就是这样住了,就是这样,你个妄念已经下去了,就好了,就是这样嘛!”
然后,再举个例子,要是他是释迦牟尼佛的话,就会:
“你听着啊!你注意,你问的这个问题,当你要求道的这一念发起来的时候,说时一边就瞪住他……实际上,这个时候,心就是住了,就降伏了。”
看完南先生如此这般的开示,真的会令人揪着的心,提又提不起来,放又放不下,笔者很多时候都边看边心里犯嘀咕,“南老师啊,你为什么不解释得明白点呢?我们看不懂啊,真的看不懂”,后来才慢慢体会到,有些东西讲是讲不清楚的,略说让学人自己去反省,反而更好。
诸如这样的例子还很多,比如南先生在很多本书中,都会提到灵山传法、二祖求法以及历代公案等,笔者发现,都是问号一连串,问而不答,点而不破,不禁让人越看越“失望”。乃至在不同的场合下,说法好象又不一样,说不一样好象也没有两样,总之令人愈看愈迷糊。
后来慢慢地留意经典,发现就连释迦牟尼佛讲法,也好象是这个风格。或许这正是教育法的妙用所在吧?
     再说广说。这方面的例子也很多。南先生一生,经纶三大教,出入百家言,贯通古今,融会东西,无愧于是一代通王。渊博的学识,使其在纵横语言文字海时,所到之处,总是信手拈来,让人不自觉地陶醉于其深厚的学养中,乐而忘返。
     “无边义海,咸归顾盼之中;万像形容,尽入照临之内。”读南先生的言语文章,会让人很自然地想起永明寿禅师说过的这句话。其广说极尽方便,看似杂乱,其实具有很强的逻辑性和层次性,笔者以为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:
5.1、首先,依经解义,简洁精到,通俗易懂,绝无花里胡哨之语,甚至直白得不像个大学者。试举一例读者品之即可知:
《庄子》“道隐于小成,言隐于荣华”一语解说:
     南先生释:
道本来是天下的公道,无所不在,无古今、无中外、无来去,不生不灭、不垢不净、不增不减,但是既然道存在,为什么我不能悟道?“道隐于小成,”一般人度量小,智慧小,打起坐来身上放光,身上摇起来,再不然身体转起来,再不然气脉通等等现象,这些都是 “小成”,小玩意。凡是小玩意一来,大道就“隐”了,所以你永远不能得到大道。
“言隐于荣华。”“言”本来代表真理,但大家对言语文字背后的真理找不到,被言语文字骗了。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 ”你懂了吗?不懂。都被外面的虚华,都被言语文字的优美骗住了。

国内某知名学者释:
道怎么“恶乎隐而有真伪。”言怎么“恶乎隐而有是非”呢?庄子下文告诉你,“道隐于小成,言隐于荣华。”这方面他有答复,就是没有隐蔽的那方面没有说出来。“道隐于小成,言隐于荣华。”这两句很清楚。那么,从这被隐蔽的负面就可以去想没有隐蔽的正面。
甚么叫做“道隐于小成”呢?这从现实面讲的,是对现实的这种现象的思考的一种规定。道因为隐于小成而有真有假。那么,甚么是“小成”呢?对着“小成”而言就是“大成”,那么,甚么是大成呢?依庄子所想,“小成”与“大成”当该如何分别呢?依照现在的人的想法,得博士学位就是大成。这不是庄子的意
思。得硕士是小成得,博士就是大成。当讲师是小成,当教授就是大成。这是知识的多少的问题。庄子说“小成”、“大成”当然不是指这种情形嘛。知识的多少只是量的问题。
没有隐蔽的言一定是没有荣华的言。甚么叫做荣华呢?你对“言隐于荣华”这句话有没有了解呢?对“道隐于小成”有没有了解呢?言方面的“荣华”跟着道方面的“小成”走呀。道方面是“小成”,言方面就是“荣华”。无是非之言就是无荣华之言,这是庄子告诉你的一个线索。
“成”是成就的成。“道”方面的成或者大、或者小,就跟着“言”这方面或者是荣华之言、或者是非荣华之言。那么,你了解荣华之言,你就了解那个与荣华之言相反的那个非荣华之言。你了解“小成”,你就了解那个与“小成”相反的“大成”。
假定你不了解甚么叫做“小成”,甚么叫做“荣华之言”,那么,你就从“儒墨之是非”这个地方看吧。儒家有儒家的成就,儒家的成当然不是“大成”,假若儒家的成就是“大成”,就不会有墨家来反对它。有一个东西反对它,就是说,它有一些地方没有说到,你说的我不赞成。墨家也有成就,那个成就也是“小成”。那么,你就可以懂得“小成”的意思。顺着儒墨之是非,你怎么样给“小成”下一个定义呢?假定“小成”可以下定义,那么言这方面,有是非,有可与不可,有争辩的言就是“荣华之言”。儒墨所说的那些话都是“荣华之言”。
庄子这里说“荣华之言”不是好的意思。中国社会的传统总希望人朴素,不要表面的那种华彩,表面的光彩不可贵的。所以,喜欢朴素,喜欢素。孔夫子说:“绘事后素。”礼乐本来是属于华彩的东西。孔夫子说:“礼云礼云,玉帛云乎哉。乐云乐云,钟鼓云乎哉。”假定你只限于从玉帛、钟鼓了解礼乐,那么,这样了解的礼乐是华彩中的礼乐。假定你对礼乐有高度的了解,就离开玉帛、钟鼓,离开玉帛、钟鼓了解的礼乐就是没有荣华的礼乐。你了解没有荣华的礼乐,那就表示对于礼乐的了解是“大成”的了解。所以,不能离开玉帛、钟鼓来了解的那个礼乐是“小成”的礼乐。
你就从“儒墨之是非”这里想“小成”之道,“荣华”之言。那么,你从这个是“小成”之道,就想到那个“大成”之道当该是怎么样。从这个“荣华”之言,就想到那个非荣华之言当该怎么样。这个地方就可以用思。
5.2、其次,或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,或结合学人的实际问题,或举证曾经的旧友老学,对照经文,再次把问题挑明给你看。这种方便之举,若非心明眼快,一般学者是很难企及的,其对学人的启示,往往也能“四两拨千斤”。道理很简单,人总是会对自己尊敬的老师,或者对自己及身边人的问题,更上心、更留心、更关心。
5.3、接着,往往还会针对同一问题,不厌其烦地以比喻或公案的手法,进一步启示学人。这种教育法,有利于学人自作考究,进行内涵性的思惟延展,是让学人自肯承担、归到自己的善巧方便。读者若留心看南先生的书,就会发现书中,南先生自己经历的各种遭遇,古圣先贤的各种疑案,充斥其间,实在说来,都是极好的话头。
5.4、最后,在不断广说延展的同时,南先生一般还会以诗点睛,进行情景式、概括性的归结。这在《楞严大义今释》、《金刚经说什么》等中,体现最为明显。若用心慢慢体会,就会发现,原来中华民族几千年以来,都十分注重诗教,是有其深刻的道理的。诗教的最大好处,就在于能够通过情景式的开展,让学人自然而然的会意于心,乃至触类旁通,茅塞顿开,这是一般叙述性、学术性语言所难以达到的。同时诗情画意的意境,是契应人性本来乃至佛法心境同时、境生故心生的义理的,实在是教育法中极为有效的方便之门。当然,这与南先生自己在诗词方面,本身就有极高的学养也有关。而今以后,这样的大学者、大诗人,恐怕也不易见到?或者,中华民族在恢复传统精华文化的同时,要不要重视诗教的复兴,又如何恢复诗教,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。
当然,南先生的语言文字般若,还远不止体现在以上几个方面,比如他语言的诙谐生动性,读来妙趣横生,诸如“青蛙扑水”、“了不起、起不了”、“南办、难办”等等谐语,细心的读者品之,就会发现这些决非是仅仅娱乐一下而已。当知,南先生讲课,出入不离于诸佛诸圣妙理,起用不离于扫洒应对日用之间,其中课堂上最怕的是学人昏沉散乱,神游万里,故而有时讲讲笑话,乃至诙谐生动的无厘话,都不失于是方便之举。读者可以一笑了之,亦不可仅仅一笑了之。

四、   如何于不可说中如说修行?
以上挂一漏万地讨论了南先生语言文字般若起用的诸多方便,更重要的是,般若归般若,方便归方便,那都是南先生的,料想南先生自己也不以为是,恰如“人似秋鸿来有信,事如春梦了无痕”,一切最后通归不可说,乃至连不可说也了不可得。
那么,我们后辈学人如何于此如说,成于行心,我想,才是圣心无限挂碍的吧?笔者于此惭愧,理尚不明,岂敢言行。以下试引一二,聊为互相勉励之资:
4.1、喻同非喻,要在自契。杜顺祖师在《华严五教止观》中说:“杳杳难原。一成咸毕。如斯妙喻类法思之。法不如然。喻同非喻。一分相似故以为言。何者。此珠但得影相摄入。其质各殊。法不如然。全体交彻故。华严经性起品云。为饶益众生令悉开解故。以非喻为显现真实义。如是微密法无量劫难闻。精进智能者乃闻如来藏。”是故当知,“其质各殊。法不如然”,圣者为饶益众生,以非喻为显现真实义,我辈幸遇南先生开演微密,当志求无上妙理,会通于心,更无痕迹,绝不可自困于先生的语言文字海,徒作世间学问看待。
4.2、专志勿移,成于行心。杜顺祖师在《华严五教止观》复说:“学者未审,即于此空有法上,消息取之。契圆珠而自在。诸见勿拘。证性海而无骂。萧然物外。超情离念。迥出拟议。顿塞百非。语观双绝。唯证相应。当自知耳。但须勤加用力专志勿移。行住坐卧无令暂废。如人梦渡河水。因勇猛力而得觉也。若也用功间断。才作还休。求悟终自难期。何者。无始习业垢重难穿。虽有觉心。随见随灭。若不克勤恳切。无以成于行心。随日妄以为怀。徒自疲于筋力……”
笔者的感受是,第一次看到这段文字,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。然而,正如祖师所言:“无始习业垢重难穿”、“随见随灭” 、“无以成于行心”,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,不是用惭愧二字可以形容的。然而,不管怎么样,只要一息尚存,就要摔倒了再爬起来,相信多消一分业,便多相应一分,但问耕耘,莫问结果,决不止步地往前走。
4.3、善自护念,日用密行。佛法的问题,说来说去,不出一念之间的事,南先生在解说金刚经中也说,其实长老须菩提已经帮我们把人生最重要的问题,点了出来,并且问题本身就是答案,那就是三个字:善护念,要在日用之间,二六时中,密密细行。透过阅读南先生的书,笔者粗浅地认识到,这个善护念,说来话长,其中有三点,至于切要:
一者,有个什么念?释迦牟尼佛不是说过,三千大千世界,一切众生的心念,他都知道嘛,为什么?因为“诸心皆为非心”。所以第一步,绝对是要认识并相信,吾人的存在已经为存在,落在现实的人事物中,那是没有不办法的事,但是要知道,我们对包括自己身心在内的一切存在的觉知,都不离心色二字并且心色还是相互绞在一起的,归根到底不离六根妄动。问题是,这一切,都被释迦牟尼佛和南先生否定了,因为“诸心皆为非心”,如果真能接到做到,归到如六祖所言本来无一物,自佛是真佛,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二者,如果做不到,那就要问念个什么呢?哦!念来念去,是不是不离空有二法?念有是凡夫外道,念空是二乘小径,而真正的佛法是不二的,究竟一乘,空有双融,双离双失,若看杜顺祖师《华严五教止观》,就知道他老人家关于这一根本问题,说得真是透彻极了。所以,《楞伽经》才一开始就反复强调:智不得有无,而兴大悲心。实在说来,人世间一切问题和麻烦,实在是由于一念执著,从而引发帝网重重,故而无法返本回源。佛菩萨一念万念、万年一念,众生又何尝不是一念万年、万念一念呢?若能于此细细参究,自然也能归到前述第一点。
三者,明明知道念念皆空,但就是念头止不了,怎么办?答案是:那就真的没有办法,本来了了了时无可了。是故释迦牟尼佛说休息是大法,问题是佛所说的休息,是永远不要休息的休息,那又是个什么休息呢?南老师也说,一切法门不离止观,就是把自己摆在那里,当下即是,就是这样,就是这样,你说这又是个什么止观?怪不得古德也说:“吾我说他止观,自意扰扰颠狂,若欲断除烦恼,此是无明痴汉。烦恼即是菩提,何用别求禅观。”
对此,笔者发现永明寿禅师也说了重话:“只为盲无智眼。教观不明。从无始已来。不能洞晓。违现量而失自心体。逐比非而妄认外尘。终日将心取心。以幻缘幻。似狗咬枯骨。自咽其津。如象鼻取水。还沐己体。必无前境。而作对治。”、“自从受身。含识已来。居三界尘劳之内。犹热病见鬼。于非怨处认怨。若翳眼生华。向无爱中起爱。妄生妄死。空是空非。都不觉知。莫能暂省。今更不信。复待何时。生死海深。匪慧舟而不渡。尘劳网密。非智刃而莫挥。”至此,吾辈学人何去何从,料想南先生也就只能“无语对西风”,不可说,不可说了。
4.4、真正发心,丢掉自己。若于前述,无以相应。那就只能回过头来,从佛法的最基本信、愿、行三个字入手了。信什么?信青青翠竹尽是法身,郁郁黄花无非般若,一切皆如,无是无不是。那么,信的本身,就是定,就是安,就是住,立假即存真,不就好了嘛?那就再也不必去问个为什么要信?究竟信的对不对?究竟信的有没有?如果那样,也就不叫“信”了。然后,要像南先生和张老师所说的,真正发心,把自己丢掉,彻底为众生服务。这个就严重了!
笔者以为,修学之人难免于此,心生恐惧,不敢把自己空掉,害怕自己没有了。从而把立志生生世世为众生服务,当作是一个过高的道德要求,每每于此,心里就会反过来安慰自己:还是尽量做点好事吧,反正成佛还早。如果这样,恐怕还是教理不明,信根未熟,当深自反省,深深忏悔。其实,又有什么可怕的呢?佛菩萨和南先生也从来没有说过,学佛真的会没有我,而是说无我无不我,无法处处法,关键是你信吗?
所以当知,三界之有,三界之患,其实都是众生自作计度,自作自受,皆以识情为本,分别为用,如此如此而已。今如法修行,欲出三界,出离五行,当然要彻底丢掉这个分别计度的假我。要相信真正的佛法,是决不应该搞出一半、留一半的“半拉子”工程的,所以释迦牟尼佛连二乘都斥为外道,骂他们是焦芽败种,道理就在这里。
也因此《金刚经》才说,度尽一切众生而实无众生可灭度者,为什么?念念执著,一个念头抓一个念头,不就是自性众生吗?这个自性众生,不也就是三界芸芸众生吗?本来自他不二、不一不异。为什么没有众生可度呢?因为本来无住,这个世界上有哪一分一秒,靠人的意志可以留得住?所以前文才说“必无前境而作对治”,谁能度谁啊?不都是自性自度吗?
由此可见,真心必信、真信必愿、真愿必行,所谓信、愿、行,本来分内事,本来一而三,三而一,决定无疑。所以究竟说来,人生在世,除了真正发心把自己丢掉外,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?尽管这条路很难走、很难走,并且能走多远也自不知晓,但至少我们不能错会南先生等诸圣者的心意,如果仅仅将其视为一种道德的劝诫,那就大错而特错了!
最后,结论:
A、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南先生一生的示现,什么都说完了,也什么都没有说;处处展示般若妙用,又处处了无痕迹,最后统归不可说、不可说。
B、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品味南先生的语言文字般若,要将其视为一面镜子,重在返照自己,把自己心肝脾肺乃至深入基因的毛病都要看清楚,然后坐言起行,如说修行,努力一点一点去转化自己,不断提升自己。
C、           每个人都应当相信自己,不但可以契入南先生的语言文字般若,而且同样可以超越一切语言文字,因为实在说来,也没有个什么南先生、北先生的语言文字般若,一切都是法尔如是,本自圆成,你的也是我的,我的也是你的,如此如此而已。我们大众暂时找不到、回不去,不是因为缺了什么,而是因为多了一些妄缘,所以要相信自己,只要信受奉行——
总有:
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!
尚德讀後:
你也差不多說光了,
下一步呢?

二零一四年七月十五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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